從台灣飛回柏林的前夕，歐洲報導充滿俄軍佈軍烏克蘭前線的肅殺氣氛，我和朋友聊天的時候，我們聊到（抱怨）Nord Stream 2阻礙了德國對烏克蘭情勢大聲講話的能力。
但我們也對德國政府的怯懦充滿同情——畢竟從疫情以來天然氣在德國的價格已經翻倍，如果房租不是暖租（Warmmiete）要另外計算附加費用（Nebenkosten）的話，完全可以嚐到這波能源漲價的苦頭。
簡單的能源系統分析可以拆成三種層面：生產（Generation）、輸送（Transmission）和分配（Distribution）。
其中，輸送者只要雙手一攤說：「我不幹了。」那麽就算賣的人想賣，買的人想買，交易也不會成功。這可以簡單地解釋為什麼讓能源可以「產地直送」雖然可以直接裨益生產者和買家，也會直接架空中介者的談判能力。
一條天然管線，各方談判能力：一個簡化的例子
假設現在有一條天然氣管線連結俄羅斯（R）、烏克蘭（U）和歐洲（E），總量為100，為了簡化問題，沒有額外交易成本。透過交易得利的狀況如下：
- 消費量＝0, 利益＝0 / 消費量=50, 利益＝60 / 消費量=100, 利益 = 90
在這樣的狀況下，不管對誰來說，唯有三方合作{R, U, E}才能成功消費並從中得利。所以每一方的邊際貢獻都是90，只要有一方不合作，最後利益一定都是0，也就是做不成生意。
以烏克蘭加入三方聯盟作為例子，烏克蘭加入的邊際效益就是{R,U,E}-{R,E} = 90。
三方按照加入順序不同，可以得出6種組合，因此可以用簡單的賽局計算每一方的貢獻，夏普利值（Shapley Value）*大家都是30，也可以想成大家的談判能力相等。
R: 1/6(90+90)=180/6=30
U:1/6(90+90)=180/6=30
E: 1/6(90+90)=180/6=30
假設現在建了一條新管線Nord Stream 2，雖然運輸總量降到原本管線的一半，只有50，卻只需要{R, E}合作就可以成功消費並從中獲利。
烏克蘭加入的邊際效益就會立刻變成{R, U, E}-{R,E}=90–60=30，邊際效益從90降到30，夏普利值則降到10，俄羅斯和歐洲則增加到40。
也就是烏克蘭談判能力在這個過度簡化的Nord Stream例子，談判能力只剩下原本的三分之一。
R:1/6*240 = 40
U: 1/6*60 = 10
E:1/6*240 = 40
雖然這個計算過度簡化了一切，也沒有考慮到造價成本和最後的整體獲益——但其實不需要計算也可以理解直接從俄羅斯繞過陸路，從海路輸送天然氣到西歐會讓烏克蘭失去一定程度的地緣政治保護。
同樣地，德國的談判能力和俄羅斯一樣提高了，只要德國表示要從Nord Stream 2抽身，也會對俄羅斯造成重擊；另一方面，俄羅斯如果並未遵守當初長期供應的承諾，擅自切斷供應，包括德國（仰賴俄羅斯提供天然氣一半所需）以至西歐都會受到重大打擊。但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後，歐美並沒有在能源方面對俄羅斯做出制裁，Nord Stream 2相關進程也沒有因此停下。
透過簡單的習題也比較可以理解為什麼美國會對Nord Stream 2（俄羅斯直送德國）大動肝火了。
*[1] 夏普利值評估每一個玩家選擇合作時的收益，只有在合作可以獲益的前提下，大家才會願意加入合作。個別玩家的夏普利值公式：組合出現的機率*所有組合個別玩家的邊際利益加總
